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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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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全面陷入獸人戰爭中的奧德帝國相比,隔海的蘇南帝國並沒有遭受那麽強烈的戰火,來往人群中看到的笑容還是世俗的簡單快樂。

蘇南帝國的金薔薇城堡坐落於臨海的高崖之上,純白的雪鷗伴著海浪在黑色礁石上拍濺的泡沫飛翔,它們在十二根純金圓柱之間環繞,發出清越的鳴叫——整座城堡都是由白色大理石建造而成的,只有這標志性的圓柱,上面環繞著栩栩如生的半開嬌艷薔薇,神聖的金和純潔的白,使得金薔薇城堡成為蘇南帝國比教會教堂還要治愈人心的存在。

很有尤文納那個騷包王子的卓越風範。

芮茵被滿園的薔薇花香熏得不停打噴嚏,她帶著怨恨註視著這些被尤文納這個所謂帝國第一魔法師特別關照過的花朵——剛才被她暴力收割的一群薔薇頭顱還在地上堆放著,而花枝上已經盛開了新的花朵。天幸這種再生技術還沒能運用到天朝,菜市口的劊子手才沒有勞累至死。

“嘻嘻約翰你捉不到我~~~”

“呵呵莉莉雅別跑啊~~~”

“就是要跑你討厭啦~~~”

“……”

各色嬉鬧追逐散發著夢幻粉紅泡泡的少年情侶之中,身穿灰撲撲旅行者鬥篷的芮茵面無表情左右躲閃撲蝶少女,隱藏在袖子裏的手握著匕首,握到手發抖才能拼命壓抑住暴起殺人的沖動。情侶去死去死團的怨念從她進入青春期開始,就一直是單身女青年的節假日必備禮包,只是她沒想到,都已經穿越到了架空中世紀,自己仍然在引領著時代的潮流未能幸免。

為什麽按照尤文納那個騷包的性格,這種規格的皇宮花園還能免費對市民開放呢?

匕首在芮茵的指尖轉得飛快,她蹲下身來,默默地開始在地上掘一個很深的坑,順便腦補某個少女失足落下去的愉快場景,一定是讓人從頭到腳的愉悅吧呵呵呵……

突如其來的少女喧嘩聲打斷了芮茵的黑化思維。這種聲音古今中外都相差不多,通常發生於雌性雲集的場所驟然出現一個發光體的時候。這個發光體可以是某個閃亮的寶石,或者是某個閃亮的人,像這種程度的驚呼,一般後者居多。

芮茵帶著滿身黑氣擡頭望了過去。那邊紫藤花遮掩的白色折廊之下,有兩個身影正慢慢走來。走在前方的是身形挺拔的少年,身穿騎士鎧甲,腰間斜跨著赤色長劍。他沒有帶頭盔,已經長長的黑發用一個金屬環狀物束著。他的個頭很高,從上方垂下的紫藤花瓣調皮地纏繞在他的頭發上,少年微微偏了頭,握劍的有力手指輕輕拂落那帶著輕微甜香的花瓣。愈發清朗犀利的五官在那一剎那變得有些陌生的靜謐,恍惚中,竟然有了些許動人心扉的力量。

他和身後的人說了些什麽,側過頭來,在看到芮茵的剎那,那張臉上露出了極為欣喜的笑容。他高喊了一聲“芮茵”,帶著那一身叮叮咣咣的鐵甲歡快奔跑過來,然後順利絆倒在芮茵挖的詛咒之坑上。

啪嘰!成功用臉在芮茵身前著陸。

拉爾斯帶著一臉土擡頭,歡快地和芮茵對視,然後絲毫沒有任何羞愧地星星眼:“芮茵,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嗎?”

讓人瞬間覺得剛才那些少女情懷全都浮雲掉了。

“沒有很久。”芮茵把拉爾斯扶起來,騎士一邊還在嘿嘿傻笑著沈浸在“呀噠芮茵扶我了好棒”之中不能自拔。芮茵看了看他一身華麗到累贅的鎧甲,有些不適應地皺了皺眉:“這是什麽東西?你原來的衣服呢?”

明明進去之前還穿著健康活潑有朝氣的見習騎士校服的,那些人到底對這個孩子做了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唔,尤文納借給我的啦。”拉爾斯有點沮喪地耷拉下頭,“他說身為影之劍的持有者,這是最起碼的禮節。我一點都不喜歡這樣,萬一有機會抱……呃,碰到芮茵的話,鎧甲會弄痛你的!”

敢不敢告訴她省略號前那個不小心蹦出來的字是什麽意思?!

“請叫我尤文納王子殿下。”

這是個隨身自帶群眾喧嘩系統的聲音,因為就在它出現的剎那,之前花叢中的少女呢喃瞬間拔高了三個等級。金發碧眼的美貌青年向四周的人群頷首致意之後,才重新把目光放在灰頭土臉的二人組身上:“畢竟是在金薔薇城堡之中,直呼我的名字是對皇室的不敬行為。”

來人身著一套王子標配白襯衫緊身褲披風長劍,但是所有服裝和配飾上面繁覆閃耀的金線紋路和寶石鑲嵌足以讓人忽略服裝本身的風格樣式。無數的金銀寶石配合著金發藍眼幾乎戳瞎了芮茵的眼睛。她皺眉頭:“你是誰?”

青年優雅高貴的腳步一個踉蹌,他拉下一張臉:“我是尤文納!”

“啊,原來是你。”芮茵恍然大悟,“你怎麽又換了一套衣服?友情提醒你一下,長得太沒特色就不要總穿風格騷包的服裝,很容易喧賓奪主讓人記不住你的長相的。”

尤文納幾乎咬碎了一顆牙,才強迫自己保持了良好的王子風度。他冷哼一聲,對拉爾斯說道:“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閣下認真考慮我剛才的提議,無論是身份還是實力,您都是我們現在最合適的人選。當然——如果您身邊沒有這樣一位令人遺憾的女士的話,我想聯軍的統帥對您來說也絕不是問題。”

從來無論是相貌還是穿衣風格都引領時代尖叫潮流的王子殿下最後惡狠狠瞪了一眼芮茵,發現對方的厚臉皮真的對自己完全反射之後,才失望地拂袖而去。

芮茵無所謂地轉過身來:“怎麽去了這麽久?那個家夥到底對你說了什麽?”

拉爾斯微笑著撣落芮茵肩頭的灰塵,高大的身體有意無意擋住了周圍女性所有不友好的視線,才輕描淡寫地說:“還是他曾經提議過的那件事情,尤文納說我是被戰神選中的騎士,作為影之劍唯一的驅使者,他希望我能加入抵抗獸人軍團的聯盟。”

“聯盟?”芮茵楞了一下,“人類和獸人之間的戰爭,已經嚴重到了這個程度嗎?”

“比我們想象中要嚴重。”拉爾斯說道,“奧德帝國自坎德爾城堡被攻破之後幾乎全部淪陷,其他三個帝國的邊境也都在全力抵抗獸人的進攻。而且前不久前線的消息表明,獸人王坎達魯加入了戰鬥中,一些小國家已經被吞並,目前,只有人類齊心協力,才能抵抗住這種兇猛的攻勢。”

芮茵頗為事不關己地“哦”了一聲:“和我們之前猜想的差不多,不過我想,就算是影之劍持有者,尤文納大概也不可能讓你一下子變成聯軍統帥,沒關系,在戰爭中最不缺的就是晉升機會。”

“我拒絕了他。”拉爾斯輕描淡寫說道,一邊親切低頭:“肚子餓了嗎?皇宮的廚房裏有很棒的材料,烤子雞可以嗎?”

芮茵停下了腳步:“你再說一遍?”

“咦?不喜歡嗎?沒關系,還有很嫩的小牛肉!鮭魚和鵝肝也都很新鮮,我能……”

“你、說、你、拒、絕、了、他?”芮茵難以置信地盯著拉爾斯,在得到對方爽快點頭的回覆之後終於忍不住大吼了起來:“你瘋了嗎?!”

“我沒有。”拉爾斯居然非常認真地說,“芮茵,你沒有經歷過戰爭,所以你不明白,就算我再強大,在那種戰場上我也很難把你保護周全。我不希望之前的事情再次發生,所以我……”

“所以你就選擇了推卸責任?”芮茵緊緊盯著他,眼睛裏好像布滿了寒冰,“身為一個騎士,你選擇了逃避,選擇背叛你曾經在戰神像面前許下的誓言——拉爾斯,你忘了你曾經對我說過的夢想了嗎?!”

然而,面對她的怒氣,少年只是微笑地看著她,好像她的憤怒完全投入了夜色一般,得不到任何回應。

過了很久,拉爾斯才慢慢開口:“芮茵,我記得你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你告訴過我,不要輕率做決定,不是每一個決定都有後悔的機會。你知道嗎?到現在為止,只有一個決定我最後悔。”

“……”

“我後悔在那個時候,為了逞英雄而擅自把你丟下。”拉爾斯輕聲說道,“在獸人王的夢魘中的時候,我不斷戰鬥,不斷尋找,不斷向上天祈禱能找到你——而在我真正看到你的時候,那是我一生中最後悔的時刻。”

“芮茵,你說過的不是嗎?永遠不要相信別人口中世界的模樣,而現在,我看到的世界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地方比我身邊更安全,除了我之外,沒有能保護你的更可靠的力量。”

“……我對你,有這麽重要嗎?”

拉爾斯微笑著看著她,輕描淡寫地說出擲地有聲的誓言:“你最微不足道的願望,都可以成為我的神諭。”

芮茵強行忍下被雷劈中的焦黑感,咬牙說道:“那好,現在,我的願望就是——去做一個真正的騎士應該做的事情,去做一個真正的男人和英雄。告訴我,你能做到嗎?”

拉爾斯站在原地看著她,翡翠色的眼眸深處是一片沈靜的濃綠,過了很久,他半跪下來,輕輕親吻了芮茵的手背:“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我會為你實現的。”

雖然是答應了……

……但是不要說得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錯好嗎?!明明之前還是好好的,為什麽現在好像他中二起來還完全都是因為自己啊?!

作者有話要說: 百口難辯的芮茵:……可以罵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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